您的位置 : 首页 > 撑伞网 > > 三江奔流

三江奔流第29章 干打垒与窝窝头

王指挥那番战地动员般的吼声如同淬火的冷水暂时激起了众人的血性但真正艰苦卓绝的战斗并非始于热火朝天的工地而是从最基本、最原始的生存考验开始的。

分配工棚的过程简单而粗暴。

林瀚章、石师傅、小李还有另外七八个来自天南地北的男同志被分到了同一间“干打垒”。

所谓的“干打垒”就是王指挥所指的那些低矮土坯棚子。

走近看更是觉得其简陋程度触目惊心。

墙壁是用草拌泥(切碎的麦草和黄土混合)夯筑而成表面粗糙不平许多地方还能看到裸露的草梗。

墙皮剥落严重裂缝随处可见冷风肆无忌惮地从中钻入。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漏风严重的木板门一股混合着潮湿泥土、发霉草料、汗味和烟草味的浑浊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一扇糊着厚厚窗户纸(有些地方已破损用木板钉着)的小窗透进些许微光。

地面是夯实的泥地潮湿而冰冷。

最显眼的是几乎占满整个屋子空间的“大通铺”。

那是由粗糙的木板简单拼搭而成的、离地约半米高的平台上面铺着一层薄薄的、散发着霉味的干草。

这就是他们十几个人未来睡觉的地方。

“这……这就是床?”小李瞪大了眼睛声音里带着哭腔“这比俺老家猪圈强不了多少啊!” 没人笑话他因为这就是所有人最真实的想法。

来自南方、习惯睡雕花木床或至少是整洁单人铺的林瀚章看着这原始的大通铺胃里一阵翻腾。

他几乎无法想象晚上如何在这里入睡。

行李被随意扔在铺上。

人们面面相觑一种沉重的、带着些许绝望的沉默笼罩了这间冰冷的土坯房。

北风像幽灵一样在屋外呼啸又从墙缝里钻进来发出呜呜的声响吹得那盏挂在房梁上、只有15瓦的昏黄灯泡微微摇晃。

“别愣着了!”一个粗嗓门打破了沉默是同一个分队、来自山东的起重工小山东他性格直爽力气大似乎对环境适应得更快“赶紧收拾地方!晚上还得挤暖和呢!这鬼地方晚上能冻掉蛋!” 他的话粗俗却实在。

大家这才如梦初醒开始笨拙地整理自己的那一点点可怜的铺位。

所谓的整理也不过是在干草上铺上自己带来的薄褥子(很多人根本没有褥子)再把被子卷起来。

空间狭小每个人的铺位宽度不到一尺翻身都困难。

安顿(如果能称之为安顿的话)下来后更大的考验接踵而至——吃饭。

工地的食堂是另一个更大的、同样简陋的“干打垒”棚子。

开饭的钟声(其实是一段敲响的铁轨)响起人们拿着各自的搪瓷碗盆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寒风卷着雪沫打在人们脸上队伍缓慢地向前移动。

轮到林瀚章时他看到食堂里面烟雾蒸腾几个围着脏兮兮白围裙的炊事员正忙碌着。

所谓的饭菜简单得令人心酸。

主食是两个硕大、颜色暗黄、质地粗糙的玉米面窝窝头或者是一勺粗糙拉嗓子、难以下咽的高粱米饭。

窝窝头拿在手里硬邦邦、凉冰冰的像块砖头。

菜永远是不变的、清澈见底的白菜土豆汤。

说是汤里面只有几片煮得烂糊的白菜叶子和寥寥几块土豆油花几乎看不见飘着一点可怜的油星盐味倒是很足咸得发苦。

偶尔汤里会出现几片肥肉膘那就算是改善伙食了能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林瀚章领到了他的那份——两个冰凉的窝头和一大勺寡淡的菜汤。

他找到石师傅和小李他们挤在一个用破木板钉成的、油污斑斑的长条桌旁站着吃饭。

他咬了一口窝头那粗糙的玉米碴子摩擦着喉咙干涩难以下咽必须就着大量的汤才能勉强冲下去。

菜汤除了咸几乎没有别的味道喝下去只能提供一点可怜的热量根本无法驱散体内的寒气。

来自鱼米之乡、习惯了米饭和精致菜肴的林瀚章胃里本能地产生着强烈的排斥反应。

他看着手里这简陋的食物再想想周文瑾可能正在吃什么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生理上的不适。

“咋了?林技术员吃不惯这金疙瘩?”小山东呼噜呼噜地喝着汤大口嚼着窝头含糊不清地问语气里没有嘲讽只是一种朴实的关切。

林瀚章苦笑一下艰难地咽下嘴里的食物:“有点……拉嗓子。

” “嗨!刚开始都这样!”小山东不以为意“饿极了树皮都吃!这算好的了!管饱!李大姐可是想尽办法了!” 他说的李大姐是食堂的负责人一个约莫四十多岁、身材微胖、脸上总带着疲惫却又不失爽朗笑容的女干部。

此刻她正大声招呼着大家:“同志们!不够的再来添啊!管饱!就是没啥油水大家多担待!等咱们生产搞上去了天天吃肉!” 她的话引来一阵有气无力的笑声和起哄。

谁都清楚这“天天吃肉”是多么遥远的梦想。

但李大姐的热情和努力大家是看在眼里的。

偶尔她能不知从哪里搞来一点咸鱼干切成极细的丝撒在菜汤里或者弄来几板冻豆腐那就能让整个食堂欢呼雀跃如同过年。

这点微小的改善是艰苦生活中难得的亮色。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本文地址三江奔流第29章 干打垒与窝窝头来源 http://www.0839zo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