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国争霸第440章 西城之战
沔水呜咽浊浪拍岸仿佛千百年来的亡魂都在这一刻齐声哀歌。
水色浑浊得如同搅碎的铜镜倒映着两岸烽火与残阳碎成千万片血红的鳞甲。
风从上游吹来带着湿冷的腥甜掠过陈到的盔缨像一把钝刀割过铁甲发出低哑的嘶鸣。
陈到勒马立于高坡玄色披风被风掀起露出内里细密的银鳞甲。
那甲胄由蜀中巧匠以百炼钢锻成每一片都薄如柳叶叠压时却可挡破城弩。
此刻甲叶上沾满了沔水溅起的泥点像锈迹又像干涸的血痂。
他抬手五指张开身后五万大军便如被一只无形的巨掌按下鸦雀无声。
黑云般的军阵前西城蜷缩在沔水拐弯处城墙依山而筑青灰色的条石缝隙里渗出暗红的苔藓仿佛整座城都在渗血。
城头黄旗猎猎旗面上“魏”字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却像一柄倒悬的刀随时会割断蜀军的咽喉。
黄权就站在旗下。
他比陈到记忆中老了十岁。
当年在益州牧府议事厅此人峨冠博带谈笑间可令满座风生;如今却披一身粗粝铁甲鬓角霜白胡须里夹着灰土像一截被雷劈过的老松。
可他的眼神没变——仍是那种蜀中士人特有的锋利像岷江雪水磨过的刀冷而脆能割开所有伪善的绸缎。
“黄将军!”陈到的声音滚过旷野惊起一群暮鸦“你可知这沔水为何呜咽?” 黄权不答只将手按在剑柄上。
那剑是刘璋旧赐剑锷刻着“忠勤”二字早已被血污填平。
他身后八千降卒列成三排矛尖在暮色中闪着细碎的光像一片冻住的麦浪。
“它在哭益州。
”陈到继续道声音忽然低下去仿佛怕惊动什么“哭刘璋公血脉断绝哭蜀中子弟自相残杀。
” 黄权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看见陈到抬手指向城下那片焦土——昨日火油烧出的黑痕还冒着青烟焦黑的尸体保持着攀爬的姿势像一截被折断的梯子。
“开门。
”陈到说“我保你麾下士卒性命。
” 回答他的是一阵箭雨。
羽箭撕开空气的声响像群鸦振翅陈到没有举盾任由一支箭擦过颊边留下一道血痕。
那血顺着下颌滴在银甲上竟比夕阳还艳三分。
他笑了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果然还是老样子。
” 战鼓骤起。
第一通鼓蜀军推出二十架云梯牛皮蒙的梯首撞上城墙发出闷雷般的轰响。
黄权亲自抱起滚木那木头浸了水重逾百斤他却像抛掷稻草般砸下去。
云梯断裂的声音里夹杂着士卒坠地的闷响。
第二通鼓刘封的先锋抬着撞车逼近城门。
车首包铁形如巨兽之颅每撞一次城门便发出垂死的呻吟。
黄权下令倾倒火油滚烫的黑液泼在撞车上火把掷下霎时腾起丈高烈焰。
刘封的战袍下摆被火舌舔到他竟不扑打反而嘶吼着推车更急火星溅在他裸露的手臂上烧出一个个焦黑的圆斑。
第三通鼓陈到看见城头升起一股黑烟——不是火是黄权焚烧了刘璋旧日的旌旗。
灰烬如雪落在黄权肩头他忽然高唱起益州旧谣:“岷江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歌声嘶哑却压过了城下所有喊杀。
血战三日。
第三日午夜沔水忽然暴涨。
上游暴雨冲下的浮木撞断了蜀军三座浮桥火把照见水面漂过的尸体有蜀军的绿甲也有魏军的黑袍在漩涡里纠缠如交颈而死的情人。
陈到站在齐腰深的水里用剑鞘拨开一具浮尸发现那是个魏军少年胸口插着半截断矛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胡饼。
第四日黎明撞车终于轰然撞破城门。
木屑飞溅中陈到看见一缕光从裂缝里漏进来像一把金色的剑劈开了黑暗。
他摘下头盔铁盔内壁凝着一层白霜——那是士卒呼出的热气在寒夜里结成的冰。
巷战比攻城更残酷。
西城内的街道窄如羊肠两侧土墙被血溅成赭色。
蜀军长枪在此施展不开便弃了枪用短刀;魏军降卒退无可退竟抱起磨盘大的石块从屋顶砸下。
陈到转过一条巷口正看见一个魏军老兵被三根长矛钉在墙上却还在笑——他嘴里咬着蜀军小校的耳朵牙齿深深嵌进软骨。
陈到用剑脊拍晕老兵继续前行。
靴子踩进血洼发出咕唧咕唧的声响像是有个看不见的东西在吮吸他的脚踝。
转过第三条巷子他终于看见了黄权。
城楼之上风忽然大了。
黄权的铁甲已经碎了一半左肩露出一道翻卷的伤口可以看见森白的骨头。
他手里握着半截断剑剑尖还在滴血那血顺着剑槽流到剑锷把“忠勤”二字重新染成鲜红。
身后是百丈高墙墙下沔水奔涌如沸。
“陈叔至”他喘着气声音却异常平静“你可知刘璋公临终前说了什么?” 陈到沉默。
“他说:‘黄权啊我死之后益州便不是益州了。
’”黄权忽然大笑笑声震落檐角一片瓦“今日我才明白他早知刘备是头狼!”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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