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epBlack深渊第97章 遥远的观察
岩缝提供的庇护所和粗糙的自救措施暂时遏制了死亡的快速逼近但远未带来真正的安全。
饥饿如同附骨之疽日夜不停地啃噬着陈默的胃袋和意志。
那半碗鱼汤清水带来的能量早已消耗殆尽。
伤口虽然经过处理疼痛稍减但依旧红肿每一次移动都提醒着他身体的脆弱。
寒冷和虚弱是永恒的伴侣。
他需要更多的食物更干净的水或许……还需要一点点盐或者更好的草药。
这些需求像无形的绳索将他的注意力不可避免地牵引向那间河湾边唯一的人类居所——依兰和她父亲岩恩的高脚屋。
他不敢靠近。
岩恩那双鹰隼般警惕、冰冷、充满抗拒的眼睛如同冰冷的刀锋悬在他的意念之中。
那不仅仅是拒绝更是一种深刻的、基于生存智慧的警告。
任何一点不必要的接触都可能引爆无法预知的危险。
但他也无法离开。
身体的状态和周围完全陌生的环境将他牢牢困在了这片河湾。
离开这个好不容易找到的、有水源和微弱食物来源(如果能找到的话)的地方意味着更快地走向死亡。
于是一种奇特而煎熬的“共存”状态开始了。
陈默成了这片河湾的一个幽灵一个躲在暗处的、遥远的观察者。
他的“家”是那个冰冷狭窄的岩石缝隙。
每天当晨光熹微雾气还未完全散尽时他就会如同苏醒的蜥蜴极其谨慎地爬到岩缝口拨开藤蔓的缝隙将目光投向那座高脚屋。
他看到了依兰的日常。
少女总是第一个起床赤着脚轻盈地走下吱呀作响的木梯。
她会先到河边用陶罐打水洗漱然后开始忙碌——修补渔网晾晒少量的鱼干在屋旁一小片贫瘠的菜地里除草或者准备简单的饭食。
她的动作熟练而麻利但眉宇间总带着一丝与她年龄不符的愁绪和疲惫。
他也看到了岩恩。
老人似乎身体很不好常常剧烈地咳嗽咳得整个高脚屋都仿佛在颤抖。
他很少出门多数时候是坐在屋外的平台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浑浊的眼睛时而望向河面时而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丛林那柄鱼叉几乎从不离手。
他的存在就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陈默默默记下了他们的作息规律。
清晨和傍晚是依兰活动最频繁的时候也是他取水最危险的时候。
正午时分天气最热老人似乎通常会午睡那是相对“安全”的间隙。
夜晚高脚屋会早早熄灯陷入一片沉寂。
观察得越久那种矛盾的撕扯感就越强烈。
他渴望帮助。
尤其是看到依兰偶尔晾晒出的、哪怕只是小小的鱼干或者看到她提着那口小铁锅在火塘边忙碌时胃里的灼烧感就会变得异常剧烈唾液不受控制地分泌。
他甚至能想象出食物热气腾腾的香味。
那种对最基本生存物资的渴望几乎要压倒一切理智。
但他更害怕连累。
岩恩的警惕绝非空穴来风。
自己这个“麻烦”一旦真正触及他们的生活会带来什么?搜捕者循迹而来?血腥的报复?他眼前闪过山鹰浴血倒地的画面闪过老岩那张贪婪而谄媚的脸。
他不能让自己成为导火索不能将可能存在的灾难引向这对看似已经挣扎在生存边缘的父女。
尤其是那个叫依兰的姑娘她扔出的那碗鱼汤是黑暗中唯一照见过他的一点微光。
同时一股深切的、几乎令他坐立不安的担忧始终萦绕心头:岩恩会不会已经后悔了?会不会觉得留着他始终是个隐患转而悄悄去告发?虽然连续几天的观察并未发现老人有任何异常的、想要离开河湾或者向外传递消息的举动但这种可能性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他的头顶。
每一次看到岩恩那双锐利扫视丛林的眼睛陈默都觉得那目光似乎能穿透岩石落在自己身上。
这种遥远的观察变成了一种无声的折磨。
希望和恐惧像两条毒蛇反复噬咬着他的内心。
有一次他看到依兰在河边清洗野菜时不小心将一把嫩叶掉进了水里女孩脸上露出明显的心疼和惋惜。
那一刻陈默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冲出去想帮她捞起来或者……或许可以趁机用某种方式表达一下那微不足道的感谢? 但他最终死死地忍住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伤口里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理智。
他只是更深地缩回岩缝的阴影里心脏狂跳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冒险。
还有一次一场突如其来的急雨袭来依兰慌忙跑回高脚屋收衣服显得有些狼狈。
陈默躲在岩缝里看着雨水在自己面前形成一道水帘第一次对这个给予他暂时藏身之所的岩缝产生了一丝感激同时也对那对父女升起一种复杂的、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苍凉感——他们都在各自的困境中挣扎求存。
他就像一只被困在岸上的鱼隔着一段无法逾越的距离望着水中倒影里的食物和水源渴望至极却不敢也不能跃回水中只能依靠偶尔溅起的水花湿润一下鳃盖艰难地喘息。
遥远的观察没有带来安全感反而更加清晰地映照出他自己的孤立无援和前途未卜。
他依旧饥饿依旧伤口作痛依旧寒冷。
但他活着的每一天都依赖于这种沉默的、遥远的、充满风险的了望。
他在等待。
等待身体恢复更多力气。
等待一个或许永远也不会出现的、更好的时机。
或者等待最终不可避免的危机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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