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凌烟志第303章 前隋南阳公主回长安
秦王李世民遣飞骑驰报长安的奏章带着对齐善行擢升的殷切奏请已绝尘而去。
洛阳城头初夏的风裹挟着硝烟与瓦砾的气息吹拂着这片新定的疆土。
洛阳平定后几日来烟尘未散余烬尚温李世民与僚属们仍在废墟间擘画着抚平疮痍、安置降众的繁巨事务每一策都重若千钧。
就在这等待长安“天裁”的微妙时刻一骑快马再次穿透宫城的沉寂带来一则并非军情、却更令人心头一震的消息: “报——殿下!前朝南阳公主车驾已至洛阳城东三十里驿!” 驿卒的声音带着长途奔波的沙哑却字字清晰砸在李世民的心头。
房玄龄手中的炭笔一顿在竹简上留下一个墨点。
杜如晦眉头微蹙低声道:“南阳公主?她竟真到了洛阳。
” 这位南阳公主乃是隋炀帝杨广嫡长女曾是帝国最璀璨的金枝玉叶。
后下嫁宇文士及本是一段门当户对的姻缘。
然而江都惊变夫兄宇文化及弑君!她的父亲堂堂大隋天子竟死于至亲之手!这血海深仇令她刻骨铭心。
乱世流离中她与幼子宇文禅师(与宇文士及所生)落入窦建德之手。
窦建德诛杀其夫兄宇文化及后为示“忠隋”也因法度竟不顾公主泣血哀求依律处死了宇文家最后的血脉她的儿子宇文禅师也斩断了她与尘世最后的温情牵绊。
彼时窦建德麾下将领於士澄曾问公主:“宇文化及犯下弑君大逆之罪他的兄弟(南阳公主丈夫宇文士及)和您的儿子也应当连坐处死。
如果您不忍心舍弃宇文禅师我可以为您想想办法留下您儿子禅师的性命。
” 公主听后悲泣道:“您(於士澄)既然曾是隋朝的高官重臣这种事情何必来问我!”其绝望与刚烈可见一斑。
儿子禅师被处死后自此公主心如死灰削发为尼在窦建德的“庇护”下于河北度过了数年行尸走肉般的岁月。
如今窦建德败亡她这无家无国的前朝遗孤只能选择回到长安那个旧隋曾经的都城如今已是李唐的天下。
说起南阳公主与唐朝皇帝李渊、秦王李世民的关系便绕不开南阳公主那令人唏嘘的前夫宇文士及。
宇文士及这位隋炀帝的女婿在江都之变其兄宇文化及弑君之时虽未直接参与叛乱他本人也在现场未能脱身更遑论提前安置家眷。
他与南阳公主以及他们的儿子宇文禅师一同被裹挟在宇文化及那支仓皇西撤、又迅速走向覆亡的队伍中。
命运的转折发生在宇文化及被窦建德擒杀之后宇文士及展现了其政治上的敏锐与求生本能他设法摆脱了窦建德的控制独自一人辗转投奔了当时已在长安称帝的李渊。
他选择李渊并非偶然李渊的母亲与隋炀帝杨广的母亲是亲姐妹(独孤氏)因此李渊与杨广是姨表兄弟南阳公主实则是李渊的表侄女是李世民的表姐而宇文士及则是李世民的表姐夫。
这份血缘纽带虽在乱世中显得脆弱却为宇文士及的投靠提供了一层天然的亲近感。
李渊念及这份远亲(以及宇文家本身在关陇集团中的地位)接纳了宇文士及。
宇文士及凭借其才智和关陇贵族的背景深得李渊信任在唐廷官居要职。
然而对于李渊父子而言南阳公主的身份却异常复杂且沉重她是李渊的表侄女李世民的表姐血脉相连。
但她同时又是前朝(隋朝)的嫡长公主其身份本身就是一个政治符号敏感而微妙。
作为宇文家族的纽带她曾是宇文士及的妻子而宇文士及如今是唐廷重臣。
这层关系既尴尬又引人注目。
因为她亲身经历了父亲隋炀帝被丈夫的兄长(宇文化及)弑杀的巨大悲剧随后又在窦建德面前痛失爱子。
她的遭遇是隋末乱世最惨烈的缩影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悲情与命运的无常。
李渊父子在晋阳起兵前也曾是隋臣对这位曾经高高在上、如今饱经沧桑、命运多舛的表亲眷心中那份感触远非简单的政治考量所能涵盖。
那是对前朝旧梦的追忆是对家族血脉的感念更是对历史洪流碾压下个体命运的深刻唏嘘与悲悯。
李渊在听闻南阳公主在洛阳出家后曾叹息道:“吾甥(我侄女)也!” 这声叹息里同样交织着复杂的亲情、政治现实和对前朝兴亡的无限感慨。
“备驾!去东门!”陷入沉思的李世民霍然起身语气不容置疑的命令道。
他心中非常清楚对待这位前朝公主自己表姐的处置关乎新朝的气度与前朝旧人的观感。
“传令以郡王仪仗相迎安置于洛水行宫(战后洛阳附近原隋朝行宫相对完好)。
”他快速吩咐“所需用度按亲王女眷规制供给务必周全。
玄龄你亲自去安排不得有丝毫怠慢。
如晦随我去迎一迎这位……故人。
” 马蹄踏过尚未清理干净的街道李世民心思飞转。
这不是俘虏是前朝公主更是朝臣宇文士及的前妻。
厚待她是彰显新朝宽仁安抚前隋皇室遗女;冷落她则可能寒了宇文士及等投诚旧臣的心甚至授人以柄。
这事必须办的体面必须办的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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